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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一语成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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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景翊三日婚假的第二日过得很是清淡,除了把成亲当夜拜托他那当太医的二哥景竡带回家灌上迷药连睡两天的管家齐叔和季秋接回来,并拿出在朝堂上舌战各位叔伯大爷的本事说服他们相信看见焦尸的事只是季秋忙中生乱的一个错觉之外,余下的时间几乎全都耗在了萧瑾瑜送来的那箱案卷上。

第三日一早,安王府就来信请景翊前去议事,萧瑾瑜一直等他等到日上三竿,景翊才抱着三思阁的楼梯扶手深一步浅一步地爬了上来。

景翊一进门就把自己往椅子里一扔,软塌塌地靠着椅背,闭眼皱眉揉起白惨惨的额头来,把萧瑾瑜看得一阵发愣。

就算那一箱案子一天办完,也不至于把他弄成这个样子。

何况以这人一贯的秉性,说秋审之前办完,那不到秋审结束的前一天晚上,他是绝不会把活儿干完的。

“你这是……”

景翊有气无力地道:“醉了。”

萧瑾瑜眉梢微挑,传言里说景四公子是千杯不醉的,事实上他也当真没见这个人喝醉过,“你还有醉的时候?”

景翊不用睁眼也能想象得出萧瑾瑜说这话时脸上那副坐着说话不腰疼的神情,脑仁一时间疼得厉害,声音也愈发显得无力了,“你喝过烧刀子吗?”

烧刀子?

萧瑾瑜是喝两杯竹叶青都要胃疼半宿的人,连宫中大宴的时候倒进他杯子里的酒都是兑过水的,烧刀子这种程度的酒他恐怕闻都不曾闻过。

所以不等萧瑾瑜回答,景翊已幽幽地道:“她昨儿晚上请我喝的……你说哪有女人请人喝酒是喝烧刀子的啊,她买都买来了,我又不好意思说我没喝过这么烈的……我俩昨儿晚上吃完饭就坐在房顶上空口喝了两斤……”景翊说着,闭着眼朝萧瑾瑜的方向比出两根手指头,又一字一句地来了一遍,“两,斤。”

“一人一斤?”

景翊垂下手来无力地摇头,“我顶多喝了四两……剩下全是她喝的,就跟喝凉白开一样……”

萧瑾瑜皱眉看着他这副霜打茄子的模样,“你昨晚醉得很厉害?”

景翊揉着额头缓缓点头,“我头一回知道人还真能醉得想不起来自己姓什么……”

“她呢?”

提到那个请他喝酒的人,景翊又蔫了几分,“听家里人说昨儿晚上是她把我从屋顶上抱下来的,今儿一大清早人家就起床练剑了,练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啊……”

萧瑾瑜微一沉声,“也就是说,昨晚她干过些什么,你一点儿也不知道?”

景翊总算听出了萧瑾瑜话里那点儿不大对劲的音,一怔睁眼,“昨晚……昨晚怎么了?”

“萧允德死了。”

萧瑾瑜这话说得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景翊反应了一会儿,才像是被人从背后使劲儿戳了一下似的,突然挺直了腰背,那双宿醉之下愈显狭长的狐狸眼也登时瞪得溜圆,“死了?”

萧瑾瑜抬手指了一指搁在案头的几页纸,“我已让人做了初验,这是他们送来的尸单。”

景翊一惊之下酒醒了大半,从椅中站起身来腿脚麻利地凑到萧瑾瑜案前,一把抄起那份尸单,从头看到尾,拢共就看明白了半句。

“他是……被刀割了……失血死的?”

萧瑾瑜知道这人对死人身上的事儿知之甚少,但他还真不知道,这人在大理寺待了大半年竟完全没有多知道一点儿。

被萧瑾瑜抬起眼皮凉飕飕地看过来,景翊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才弓着腰伸长着胳膊把尸单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王爷,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办案子只管活的不管死的啊……”

“有人说这死的是被你夫人弄死的,你也不管?”

景翊狠狠一愣,“我夫人弄死的……谁说的?”

“萧允德的夫人。”萧瑾瑜蹙眉浅浅一叹,叹得有点头疼的意思,“人是今天一早被萧允德的夫人带着家丁抬来的,跪在我这儿哭着闹着让我给她做主,说小月前天晚上就在她家里两度拔剑要砍萧允德,她拼死拦着才没砍成……有这回事吗?”

景翊一时间哭笑不得,在宫里那些年,没良心的女人他见得多了,没脑子的女人他也见得多了,但像萧允德家媳妇这样既没良心又没脑子的,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

萧瑾瑜的脑子远比他的要清明得多,这样一听就荒唐得没谱的事儿必然在他心中早有判断,景翊实在懒得再一板一眼地跟他讲一个忘恩负义的故事,只苦笑道:“你说呢?”

萧瑾瑜果然没在这一问上耽误工夫,只紧了紧眉头,沉声道:“我看萧允德死得有些古怪,就让吴江去京兆府走了一趟,当真找到一个和他死得一模一样的,暂可认为是同一凶手所为。”

景翊怔怔地扫了一眼刚被他放回案头的验尸单,刀伤,失血而死,这不是再寻常不过的死法了吗,京兆府那儿应该一抓一大把才对,怎么找一个这样的还需要吴江跑去扒拉?

不解归不解,有关死人身上的学问他到底还是兴致索然的。

景翊只扁了扁嘴,萧瑾瑜又道:“那尸体是前天清早在京郊发现的,京兆尹怕报来之后万一秋审结束前破不了案影响今年考绩,本想瞒到秋审之后再办,我索性给他个痛快,把案子从京兆府调出来了。”

萧瑾瑜说得轻描淡写,景翊却听出股别样的滋味来。

依着萧瑾瑜一贯的脾气,京兆尹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出这样的幺蛾子,京兆府今年刑名一项的考绩就不用抱什么幻想了,瞒报之罪也是板上钉钉的,除此之外,还必须得在萧瑾瑜的严密监察之下把这个案子一丝不苟地办出来,办不出来或办出什么岔子来,那么贬官还是罢官就要看当今圣上的心情了。

能让萧瑾瑜这样草草作罢的肯定不是京兆尹这个人,而是京兆尹瞒的这桩案子在萧瑾瑜看来本就不该是由他来办的。

景翊眉头轻皱,“死在京郊的这个是什么人?”

“京兆尹没认出来,你若见了应该认得……”萧瑾瑜声音微沉,“靖王,萧昭暄。”

这一个名字钻进耳朵里,景翊差点儿把眼珠子瞪出来。

萧昭暄是当今圣上与锦嫔所生的皇子,顺位第四,仅比太子爷晚两个时辰出生,若非他生母是和亲来的东齐公主,如今太子爷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还会晃荡得更厉害一些。

这位靖王因为身上淌着一半的东齐血,打小就有不往政事上凑的自知之明,唯爱声色犬马,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京中百官也从没拿他当过一回事,以至于前些年刚从地方上升迁来的京兆尹面对着这张脸的时候连一丁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没有。

但无论如何这也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还是东齐朝的血亲,偏偏死在这种皇上染恙抱病朝局一日千变的时候,想到哪儿去都不会嫌多。

看着满脸错愕的景翊,萧瑾瑜又把声音沉了一沉,“验尸证实萧昭暄是在你成亲那晚遇害的。你不知道她昨夜干了什么,成亲那夜总是知道的吧?”

这样的事儿怀疑到任何人身上都是不为过的,何况还是一个至今都摸不清为什么突然要求嫁给他的人,但是……

成亲那夜?

成亲那夜她睡在书房,他在洞房里守着焦尸看了一宿话本,她到底是不是彻夜都在书房睡着,他还真不知道。

“这个……”

景翊刚一犹豫,就见萧瑾瑜两束冷厉如刀的目光直直地砸到了他脸上,“你那晚没跟她圆房?”

“不是……”景翊两手抱头,眨眼工夫就欲哭无泪地蹲进了离他最近的墙角,“那天晚上洞房里不是有焦尸吗,我就守了一宿焦尸,让她睡觉去了,我这不是为了怜香惜玉嘛……”

这理由勉强说得过去,萧瑾瑜这才把那两道冷飕飕的目光从景翊身上撤下来,淡声道:“这案子我若插手动静就大了,未免在真相大白之前有人借机做文章,还是你来办吧。”

“我办?!”景翊登时从墙角里窜了出来,他倒是不怕因为此案涉及一位有东齐血统的皇子而再惹出几道挨参的折子来,但有一件事是他实在不甘心的,“王爷,我告的假不是到明儿才结束吗……”

不在三法司当差的人绝不会明白,让萧瑾瑜在秋审期间准三天假是件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反正这案子交给大理寺了,你不想办就派下去办。”萧瑾瑜不轻不重地咳了两声,云淡风轻地道,“到时候让景太傅知道,你连成亲那晚媳妇是不是在家里都弄不清楚……”

“别别别……我办!”

萧瑾瑜淡淡地嗯了一声,“那就以一天为限吧。”

“一天?!”景翊很想使出萧允德家媳妇那一招,往他面前一跪哭给他看看,可惜他现在哭都哭不出来,“不是……王爷,焦尸那案子一天能鼓捣完实属老天爷可怜我,老天爷又不是天天都可怜我,所以不是什么案子我都能一天就办得出来啊!”

萧瑾瑜抬起眼皮看着他,依旧淡淡地道:“一名皇子已死了两日,昨夜又死了一名郡王之子,你觉得以几天为限合适呢?”

“王爷……”

景翊这一声虽叫得凄楚可怜,心底里却不得不承认,萧瑾瑜说的是事实,事系两位皇室宗亲,多耽搁一刻就有一刻的变数,天晓得下一个会不会是太子爷,又会不会是萧瑾瑜呢?

萧瑾瑜没再容他磨叽,一垂定音,“再宽限一日,就到后天午时……要是午时他们把午饭送来的时候你的消息还没到,你就自求多福吧。”萧瑾瑜说罢,没给景翊留下叹气叫苦的余地,紧接着问道,“小月在家里?”

景翊攒了多时的一口气饱满地叹了出来,“我来的时候她正在家里磨刀宰猪呢,说集上买来的散肉不够新鲜,要现宰的炖出来才好吃……”

今早出门前看到那头刚被家丁从集上牵回来的活猪的时候,景翊还以为那会是他今天心情最为复杂的时刻,眼下看来,那不过是之一罢了。

“正好。”萧瑾瑜从成摞的案卷盒子中抽出一盒,和搁在案头的验尸单叠放在一起,“这两桩案子的东西你带回去,拿两份验尸单给她看看,她应该不难给你解释清楚,这案子让她参与多少,你自己掂量。”

景翊没听出来这里面有什么正好的,但还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勉强抬起手来重新抓起了那几页验尸单。

“遵命……”

(二)

景翊一路抱着卷宗盒子被轿子晃荡回府,在家门口下轿之后发现本在安王府醒了大半的醉意又返了上来,脑仁疼得像被千百个锤子轮番上来敲打一样。

“夫人还在厨房吗?”

景翊虽问的是个门房,但夫人杀猪这件事在这处宅子里的震撼程度远比死几个皇亲国戚要大得多,即便是值守之处离后厨十万八千里的门房,听得景翊这样一问,也能毫不犹豫地答出这件事的最新情况来。

“是啊!”

景翊无力地皱了皱眉头,“还没杀完?”“没呢,不过倒也快了。”门房应完,许是觉得不够过瘾,又如数家珍般答道,“已经放过血褪过毛了,肚膛刚剖干净,这会儿正洗着呢……夫人嫌咱府上的厨子干活不麻利,从头到尾全是她一个人干的!”

景翊这辈子跟杀猪这件事距离最近的一次就是早些年在宫里听老爷子给太子爷讲曾子杀猪,那会儿他连猪跑都没见过,还天真地以为那只是个寓意深刻的故事而已,打死他也想不到,这辈子还真能看见有人在家里杀猪,而且还是在他的家里,杀猪的还是他刚过门的媳妇……

景翊把心中所有世事无常的感慨化为一叹。

“我知道了……”

有关杀猪的话《韩非子》里就只有轻描淡写的一句“遂烹彘也”,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场面,等他硬着头皮走到厨房所在的院子时,猪已经光溜溜地仰躺在地上了。

冷月正举着一桶清水冲洗已被掏空的猪肚膛,袖子卷着,长发盘着,衣摆掖着,身前还系着一条厨房里用的白围裙,一个人收拾一头比她重了不知多少的猪,丝毫不嫌狼狈,从容利落得像杀了半辈子猪的老屠夫一样。也不知她是泼了多少水,地上已看不见什么血迹,连杵在一边的厨子厨娘们的脸上也不剩多少血色了。

她明明是有目的而来的,却干什么都很有点儿干什么的样子,喝酒就是喝酒,杀猪就是杀猪,与儿时一样的心无旁骛,全然不像他常见的那些女子,只要被人看着,就干什么都是一个样了。

景翊扬手退去那些满脸写着小的有话要说的厨子厨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站住脚,憋了片刻,勉强憋出一句适宜此情此景的话来。

“夫人……辛苦了。”

冷月泼完手里那桶水才抬起头来,见景翊手里拿着案卷盒子,忙把空桶搁下,抬起胳膊蹭了一下汗淋淋的额头,“京里又出案子了?”

看一大早来传信召他的人的脸色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可惜这人偏就睡得像死猪一样,直到传信人走了几个时辰之后才爬起来。

景翊点点头,垂目看了一眼已离下锅不远的猪,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指了指厨房道,“里面说吧。”

“好。”

冷月低头在围裙上擦手的工夫,景翊已先一步进了厨房。

冷月手上的水渍还没抹干,那刚迈进厨房的人就像见鬼了似的一头扎了出来,连抱在手上的案卷盒子也掉到了地上,扶着外墙一连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子,像刚被人松开掐进的脖子一样急促地喘息着,一张脸惨白如雪。

冷月一惊,忙去扶他,手扶到他胳膊上才发现这副身子竟僵得像石头一样,他昨晚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冷月不禁急道:“怎么了?”

景翊在喘息中道出一个不甚清楚的字来,“血……”

“血?”冷月一愣,恍然反应过来,“你说搁在地上的那盆?”

见景翊微微点了下头,冷月心里悬起的一块石头“咚”的一声落了地,砸得她好气又好笑,“那是猪血,我晾在那儿结块做血豆腐的,猪血是好东西,白白淌一地又脏又浪费……你那天在狱里吃火锅的时候不还吃着血豆腐吗,怎么也不见你害怕啊?”

景翊一时没吭声,蹙紧眉头斜倚着墙静静待了好一阵子,待到喘息渐缓,才轻勾起一道苦笑,“血是血,血豆腐是血豆腐,这跟臭和臭豆腐的关系是一样的……我怕血也不妨碍我吃血豆腐。”

冷月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个吓白了脸还不忘嘴贫的人,蓦然想起那夜在萧允德家院墙外这人帮她包扎伤处时的模样,也是脸色发白,屏息皱眉,她只当他是第一次给人包扎紧张的,难不成也是因为见了血?

她怎么不记得他小时候是怕血的呢……

冷月微怔,蹙眉问道:“你有晕血症?”

“那倒不至于……”景翊倚墙微微摇头,轻轻抿了抿淡白的嘴唇,才苦笑着淡声道,“只是刚搬过来的时候我从宫里带出来的一只猫死了,死得莫名其妙的,好像是被人活剥了……血淋淋的一团,就丢在我房门口,早晨一开门吓我一跳……”

冷月听得一愕,脊背上隐隐有点发凉。她可以面不改色地把一头活猪一巴掌拍晕然后放血去毛开膛破肚,但食物和宠物到底不是一回事,何况还是剥了皮往人房门口丢,“什么人干的?”

景翊摇摇头,苦笑望着满面认真却不见什么惧色的冷月,“问了值夜的家丁,没人看见……我又没你的本事,最多只能看出它死得可怜,就在花园里把它葬了……”景翊说着,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声,“然后我就怕血了。”

冷月不由自主地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还好刚才冲洗血污之前听了厨娘的劝,把剖膛时染脏的那条围裙换了下来……

景翊深深吐纳,这事儿他一直没与人说过,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来说,对于终日忙于各种人命案子的安王府众人来说这事儿实在不值得一提,对其他人而言这事儿又太过恶心可怖了,好像只有对这个人说起来是刚刚合适的,一时没忍住,就这么说出来了。

憋了半年的事终于说出来,景翊心里一松,这才想起那盒被他一惊之下扔在地上的案卷,刚往那边看了一眼,冷月已转身替他拾了过来。

“谢谢……”景翊也不知自己这句是谢她帮他拾回案卷,还是谢她认真而又不大惊小怪地听他把这件事讲出来,还是谢她即将要帮上的大忙,反正谢完之后,就坦然打开案卷盒子把那两份验尸单抽了出来,“京里出了两桩案子,王爷看了这两份验尸单之后觉得是同一个人干的,我没看出来……王爷让我拿来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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