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你听你听,是那时候的声音 >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1/2)

目录

做完这个决定,那一年向蔷收拾行李离开了这座城市,她在一座陌生的城市租了房,开始了独居生活。

从未真正接触过社会,过去五年一直做的是一些零散工作,起初几个月异常艰辛。

却也让她偶尔在深夜能喘口气。

借着网络时代发展的红利,后来的事业一帆风顺。

时间也逐渐抹平了一些伤痛。

就像从前,他们从不能接受季临泽生病到后面接受他一切的并发症。

她不恨他了。

也没有再为他流过一次眼泪。

她结交了一些新的朋友,跟着他们夜夜笙歌,买醉放纵。

不可否认,有了酒精的加持,一些夜晚会好过一些。

但每当脱离那些犬马声色,迎着风望着灯红酒绿的街道时,她仍会有些恍惚。

她会想起他。

他不喜欢喝酒抽烟,对她也是这么要求的。

大学时部门聚餐,大伙互相起哄拼酒,只有她一滴没有碰,别人问起缘由,她笑着说,因为男朋友管得严。

明明回想起来,每个人的笑容和眼神都那么清晰,可为什么,这竟然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回去后她仔仔细细洗了个澡,认真的护肤保养。

她对着镜子反复的照,在确定自己看上去和酗酒这个词毫无关系后心安了。

她不恨他了。

也没有再为他流过一次眼泪。

但她会经常想起他。

她很想他。

所以至少不能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

这样等见面了就可以少去他一番唠叨。

那一天,向蔷把酒戒了。

随后把工作室交托给朋友后,开始转战旅行取景。

她在国外晃了半年,从土耳其到格鲁吉亚,从俄罗斯到埃及,从梵蒂冈到摩纳哥……

在热气球上拍下奇幻般的喀斯特地貌,在圣三一教堂里祈祷,在莫斯科河畔散步,值得一提的是她在那儿第一次亲看到航天飞机,一架曾经飞越过太空现在退役的航天飞机。

辗转来去,那次的旅行最后一站是冰岛。

它有个人尽皆知的特色,传说看见极光的人会得到幸福。

她报了个旅行团,在雷克雅未克的港口登船去欣赏极光的最佳地点,冻了个半死,但最后终于看到了绚烂的极光。

跟团的人中有情侣,他们站在甲板上拥抱亲吻,满眼的光仿佛在说,我们会幸福的。

她呢?

向蔷记得很清楚,她笑不出来,也不觉得这极光有多震撼。

她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指引。

天沉得仿佛触手可及,似飞机雾一样纤长的极光透着荧光绿,星星点点落在这片土地上,隔去属于白天的喧嚣热闹,区别于夜晚的黝黑宁静。

那道光是一种指引。

后来又一年,她游走在靠中国边境的城市,许是因为都是中国人,结识了一些人,有的是驴友,有的是和她一样来采风的,有的是一些厌倦了这个世界来到这里肆意生活的人。

他们和向蔷接触的绝不大部分的人都不一样。

其中有个人叫周匀,是名记者,和她最说得来。

有个晚上,她梦到季临泽和她说,我允许你变心,去啊,蔷蔷,去认识他。

醒来后,向蔷约周匀一起去下个景点。

他们站在腾冲银杏村的银杏树下,看落叶纷飞,金黄满地。

周匀说了很多。

他说他来旅游采风,找找灵感。

他认识她,甚至很早之前就关注了她的微博。

他说她很少发微博,但每次分享的照片都让人为之震撼。

他说通过照片能感受到她是怎样的人。

周匀说:“你和照片的感觉很相似,冷冷的,又十分有个性。”

向蔷伸手接了一片银杏叶,她回答说:“我不是这样的人,你猜错了。”

周匀觉得她在冷幽默。

他觉得向蔷就是这样一个总是一本正经,偶尔说的话却十分幽默的人。

周匀笑着说:“那你是怎样的人?”

这一刻,向蔷忽然意识到,不会有人再像季临泽了。

她不需要认识新的人,也不需要别人了解她。

于是向蔷平静地说:“我很喜欢笑的,我以前总是对着我男朋友笑,我也没什么个性,他总说我笨,但其实我从小到大成绩不比他差,最大的个性大概就是和他作对气他了。”

周匀的笑停顿了一下。

他和向蔷认识有一周了,他们聊了很多,唯独没有聊感情。

他试探过,但是向蔷闭口不谈。

他以为她是单身。

他思忖了会,心中不算难过,有时候缘分就是差一点。

他又笑起来,问向蔷:“看不太出来,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向蔷捏着那片叶子的杆子,揉搓着旋转。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如实相告说:“他不在了。”

秋风扫过来,高耸的银杏树簌簌抖动,向蔷的声音比秋天还凉。

她说:“我们家那边也有银杏树,以前不以为然,到了这里才发现,其实家里的风景比这儿更好。”

周匀说:“那他一定很好。”

向蔷看向他,目光游过他的眉眼,她说:“你和他长得有点像。”

周匀了然了,他看着向蔷笑,很是温柔。

后来他们要去下一站,一个往一个往南,简单告别。

在火车上,向蔷望着沿路的风景,拿出手机删了周匀的联系方式。

她给季临泽发了个消息:你看,分别是要说再见的。

发完,向蔷开始翻之前发给他的消息。

她说一个人坐热气球的滋味不怎么样,如果你在就好了。

她说教堂没有专门的祷告,但我还是为你祈祷了。

她说我不太懂飞机,不过你肯定知道,莫斯科的这架飞机很了不起吗?

看到这里,向蔷又给他发了一条:我试过了,我做不到,我当时只想和你一起看银杏树。

他不会回复她的。

那头静静的,宛如那个早晨。

但向蔷还是盯着屏幕等了会,随后她关了手机准备睡一会。

火车上各种声音都有,一会是孩子的哭闹,一会是大叔的咳嗽声,一会是列车服务员的零食饮料叫卖声。

她记得她和季临泽第一次坐火车去北城上大学,她被这种声音吵得耳朵疼,几度想对着那些人破口大骂。

他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怒气,搂住她,把她的脑袋往怀里按,轻拍着她,说:“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了。”

她说:“你有病。”

“我这不是怕你爆炸吗?你看你,都鼓成气球了。”

“行,那你说说少妇和她的十个男人吧。”

“”他使坏,捏了把她的腰,低声说:“晚上到了宾馆说给你听。”

她就这么被逗笑了。

她说,以后再也不坐火车了,真吵。

他说,那以后再也不坐了。

他一定没想到到今天为止,她只能在人声嘈杂的火车上才能睡得好。

迷迷糊糊睡着前,向蔷想,她要记住这件事,等见到了要和他说。

二零二零年,零点钟声一过,向蔷迎来她的三十岁。

朋友给她办了派对,蛋糕足足有十二层,香槟从高处顺着酒杯倒满,他们的热情让这个黑夜不再寂静。

但她在觥筹交错的绚烂光影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平静的仿佛与这一天无关。

这杯酒,这口蛋糕,入口是同一种味道。

她又想起他。

她从小的生活算不上锦衣玉食,却也是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的。

那会儿,其他小孩想吃个生日蛋糕都得哭闹一番,那一片只有她,每年生日会有最大的蛋糕,父母还会给她唱生日歌。

后来,多了一个人为她庆生。

是季临泽。

他年少时做过的恶劣事真不少。

他会假装忘记她的生日,他会装作故意要先一步吹灭她的生日蜡烛,他会嘴贱说你又老一岁了。

再后来,他性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收了起来,他不再玩那些小把戏,认真地给她过每一次生日。

他送过她很多东西,口红、水晶球、手链、围巾……

但那些东西那时珍惜了一段时间后就不在意了,想再回头去找,能去哪里找呢?

他生病之后她不喜欢过生日了,也没有过过。

之前朋友就问起过,向蔷敷衍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今年,她为什么想过一次生日。

是为了看看自己会不会开心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知道她失败了。

后来的两年,朋友要给她过生日,向蔷拒绝了。

这些繁琐算不上有意义的事情她不想做了。

时间过得很快,就像那个早晨一样。

二零零二年春天,这是季临泽去世的第五年。

向蔷浑然不觉,直到年初一个合作谈成,对方说三个月之后打款。

她打开银/行账号查看余额,她突然意识到她终于要兑现她的承诺了。

她终于不用再这样辗转奔波,不用再梦境连连。

一切能有尽头的感觉真好。

四月,她从泰国回来,在公交车上收到款项。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露出会心的笑。

甚至就连外面的雨她都觉得是如此赏心悦目。

她迫不及待地立刻和季临泽说了这个消息。

他不会回复。

她知道。

不过没关系,这些年,她想说的话,心中的疑惑痛苦,她很快可以当面问他。

在人声嘈杂的公车上,她想,等见到他,她一定要像以前一样,飞奔跑过去撞进他怀里。

她要紧紧抱住他。

之后,之后,嗯……她一定要对他凶一点。

总之,他们一定会和从前一样,吵几句,又很快靠在一起。

她的心情逐渐高涨起来,但公车到站见到周慧的那一瞬,她再一次平静了下来,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初始的时候。

家里的东西坏了很多,却没人和她说。

他们仿佛跟不上这个时代。

他们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在顺着她走。

隔壁那家的女人又开始吵了。

她拎着菜刀过去,说了几句吓唬人的话。

但周慧在一味忍让退缩。

向蔷难以描述当时的心情。

她第一次产生了动摇的想法。

但她还是说了自己的决定。

她深深望着周慧的背影说:“妈,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给你们换房子的。”

话落的一瞬间,屋子静了,只剩厨房里烧开水的冒泡声。

屋外的雨变大了,天沉得让人窒息。

眼前的周慧停了脚步。

好一会,她才回过神,双手莫名其妙抖着,为了掩饰这种颤抖,周慧撩起围裙擦手,快步走进厨房里继续忙活。

顺着饭菜烟火气,周慧拔高声音笑着说:“你乱说什么呢,换什么房子,这里挺好的。你爸这几年身体不好,赚得不如以前多,但是我们还是存了近百万,这个房子的贷款也还清了,接着就准备养老了。你以后也不和我们住的,不在这上面浪费钱。”

她说这些话时留给向蔷的还是背影。

向蔷站在客厅里望着她没有接话。

周慧今天穿的是藏青色的长袖贴身薄毛衣,配着一条简单的黑色长裤。

好像周慧有很多条这种相似的裤子。

向蔷记得,小学时有一回,老师让他们回去帮父母做家务然后写感受。

她回去思考了很久,看着哪儿哪儿都整洁如新的家不知道从何下手,直到看见阳台上晾着的衣服。

那是她第一次帮妈妈收衣服,笨手笨脚地叠好。

那时候,妈妈的裤子比她人还高。

所以她不喜欢叠裤子,还是漂亮的衣服叠起来比较舒适。

漂亮。

是啊,她的母亲从前是多么漂亮。

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在心底默认周慧只有三十多岁,买衣服应该买鲜艳时髦的。

哪怕这几年周慧网上购物,问她这衣服好不好看时,她总觉得她选的过于老气。

周慧说她年纪大了,就适合这种。

她不以为然。

今天一看。

好像,她真的老了。

她的黑发间也掺了白发,眼角的鱼尾纹深得抹不平。

而且她很瘦,小时候只觉得这样的妈妈高大有安全感,现在个头比她高了再去看她,只觉得这样的妈妈是如此弱不禁风。

她这几年没有和季临泽的父母联系过。

起初一年,她还知道他们的近况,那会儿,她病得严重,他们也会过来看看她,当她决定出去旅游摄影后,他们就再也没来过了。

再后来,他们换了联系方式,留下那套老房子后搬去了其他地方。

最开始的一年,姜怀明私下和他们说起林如梅的平常,心疼得不行。

她这一生,先后送走了两个重要的人,孩子更是一个母亲的命脉,她日日哭日日睡不着,人浑浑噩噩的,有时候都不清醒。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新书推荐: 手镯空间通古今?拿来吧你 夜半失身后,我无敌了 绝对炙热 药店通古今,我被异世奉为神明 虐文女配不干了[快穿] 金龙:帝国六千年 逼我剜骨断亲,又哭着求我回来? 饥荒年,我囤货娇养了古代大将军 渡完情劫后,夫人始乱终弃 修炼达陆之乱世修仙
返回顶部